隐川Moonquakes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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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双龙组】Guilty(下)

荒最近很焦虑。

他刚进律师事务所没多久,跟着经验老道的老律师学习,那位律师手头上有个棘手的案子。这是他进事务所见到的,了解到的第一桩案件,难免上心,当然情况本身也复杂。

妻子提出离婚,要求分割财产时有儿子有房有车,还要求丈夫名下的个店面。原因是丈夫对感情不忠,在外包养二奶,现在二奶怀孕坚持生下来,原配无奈提出离婚。

原配妻子眼泪婆娑,跟老律师控诉丈夫的恶劣行径,荒作为助手也在。

她说两个人当初结婚,丈夫一无所有,她开一家私立幼儿园还算有点钱,前期全是她出钱,婚纱照摆酒给儿子买尿布买奶粉,后来丈夫生意有起色就在家做全职太太。

看得出她这些年活得一直很压抑,不用老律师说什么就跟竹筒倒豆子一样全部讲出来。

荒印象最深的是她说的一条项链。

当初两个人结婚,没钱买什么“三金”,几年后年七夕节妻子开玩笑提起这个事情,丈夫立即带着妻子去商城选项链。那时也不是特别有钱,买不起什么好的,花一千多块给她买了条金项链。

自从丈夫外遇,两人分居,儿子跟妻子住,丈夫经常借看儿子的由头找她,几个月前收拾房间,红绒布盒子空空如也。

为什么会有这种人?难道他不知道这对妻子来说是非常难得的回忆吗?中年女人穿着打扮都看得出生活条件优渥,却独独对一条旧项链念念不忘。

荒无法理解,心里说不出的难受。案件里的中年男人过分得令人发指,他有破口大骂的冲动,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人,社会风评却好得出奇,同事朋友亲戚都说他仗义,他们仿佛瞎了一样看不到这个男人刻薄妻儿,恣情声色。老律师表情却十分自如,在交谈的空隙还递了个关心的眼神。

“您不愤怒吗?”

女人已经走了,老律师呷了口茶,就好像什么人也没来过,是他自己喝喝茶听听歌过了一个下午。

“荒,受理案件需要理智,你已经被那位夫人带着走了,太主观是做不好这一行的,我们只能对当事人表示同情和理解。”

“还有,你要适当管理自己的表情。”

老律师今年刚好五十岁,案件见得多了,自己手头上的,同事负责的,数不胜数。国人是很注重和气的,各走阳关道独木桥,即使日后再不相见也不愿撕破脸,夫妻多数协议离婚。两个日夜相伴的人如果到了走上法庭的地步,那就真的是无法调解了。

不管原告被告,他们自己是事件当事人,无法客观的判断和处理。律师就是要理智,冷静,一旦流露出一丁点情绪,当事人的难过委屈就像是找到了认同一样迅速加剧,这也影响律师的判断。

老律师这么跟他讲,荒似懂非懂。

大学老师说人是复杂的,案件里往往表现得比较片面,不能轻易给某个当事人下定论。

他牢记这句话,并奉为信条。如今却犹豫了,律师到底是要站在什么立场上?小时候看港剧主角总是毫不犹豫地保护受害者,大家作为律师都很有责任感。有个片段是几位同事共同处理案件,少女告青年的强奸案。少女酒吧寻乐,白天一醒在宾馆床上。主角继续追查发现或许原告早有预谋,她在被告男子的酒水里面下药,一位律师同事却坚持是男子对少女图谋不轨,两位律师发生分歧。

后来那位律师自诉经历,他女儿就是因为去酒吧夜店玩乐被强奸,现在怀孕都不知道孩子的爸爸是谁,所以他坚持为少女讨回公道。

刚毕业的时候明明踌躇满志,也做好准备面对打击,如今仅仅是在旁观者的席位上看着就动摇了,越想越迷茫。

下班以后魂不守舍地回家,看见一目连在阳台抽烟。

一目连关了阳台和客厅的落地窗,烟味进不来,也听不到里面的声音,又是背对着客厅,还不知道荒已经回来了。

不知道抽烟伤身啊?还说自己烟瘾不大。荒换了鞋走过去,拉开阳台玻璃门。

“荒?回来啦?是不是碰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?”

一目连穿着家居服,荒猜肯定又是一天没出门。

“我的情绪很明显吗?”

“挂在脸上而已,还没有讲出来就不算明显吧。”

“……工作上的事情,遇到了一个渣男被告。他真的很渣很讨厌。”

荒松了松领带,头发被晚风轻轻吹起,一目连侧头看他,忽然生了点安慰的心思。

“你好像没什么资格说人家渣哦?”

他忽然想起荒高中的时候,女朋友像鸟一样飞来又停留不了多久就被赶走。那时候有人背地里笑他,流水的女朋友,铁打的足球。这也是一目连默默蹲了他三年都没有表示的原因,毕业时候想表白就是脑子一热,啥都没准备。

“……这种事情连你也知道吗?”

“整个年级都知道吧?”

外表人畜无害的室友居然会笑着说这种话,荒如鲠在喉。没谁比他更清楚自己的风流往事,但他自己也不知道算不算渣。

他交女朋友的条件就一个,心动。追求他的人很多,只看脸和身材什么的太表面,如果那个女生会让他有一瞬间的心动,有想要和她一起去很多地方,做很多事情的冲动,荒就会答应她。所以他甩人也很快,理由清一色的“我没感觉了”。

荒的光辉事迹之所以没被贴在宣传栏上发扬光大,因为他不收女生的礼物。送点水和零食还能吃了,要是价值贵重就肯定不收(虽然有的他也很想要)。女生暗示他“可以做更亲密的事情”荒也不为所动,反而严肃告诉对方女孩子要保护好自己。

换女友如流水,却不脚踏两条船。不背叛女友,荒自认这点道德也还是有的。

一目连听完荒关于择偶的长篇大论,提出个不着边际的疑问“你所谓心动的条件是?”

荒说我也不知道,可能出于青春期男生对感情的好奇吧。他现在已经很少有那种冲动,懂得收敛自己的荷尔蒙。大学谈的女朋友比起高中少多了,也持久多了。

一生多情,次次真心。

“印象最深的是谁?”

“一个大学同学,人很开朗,做了几年好朋友,后来毕业她发信息说,很高兴能遇到我,我是她喜欢过的人。”

跟自己有点像啊……一目连想。当初高中毕业想表白,也知道他们之间不可能,就只是想告诉他有这么个人喜欢过你。

“哎……现在也说不上来什么心情。”荒抓乱自己的头发,他头发其实很长,每天都打好发胶去上班,几下子抓散了也没闲得多邋遢,蹙眉抿唇看着向远处,倒是有几分颓废美。

一目连暗笑自己外貌协会。

“说起来,我没回来的时候你就在这里抽烟吗?在想什么?”荒看他没拿手机,有点意外。

“喔……我指给你看。”

荒顺着他视线望去,几个孩子在滑梯处玩得不亦乐乎,父母就在旁边看着,偶尔过去扶一把。

“想去玩吗?可以免费充当一下你父亲。”荒转头看他,一目连其实也不娇小,就是正常人身形,但跟荒比起来还是显得像个少年。他身上全是一种陌生的情绪,明明就很平静,很温和,却有一股死气。这份死寂一遇到生人就会收敛,也有压不住的时候,比如现在。

他之前讲过家庭方面有压力,看来不是经济方面那么简单。

“我们同辈吧?不要明目张胆占我便宜啊。”

“要不你的烟分我一支?”

一目连一愣,随即摁灭了烟头。

“烟算什么?喝酒吧。”

“你买有?”

“恩,冰箱里。我煮了粥再去炒个鸡蛋,先吃点,喝酒不急。”

荒挺开心的。他不喜欢吃外卖,自己又不会做,一开始还想招个田螺姑娘那样的室友,后来发现都是抠脚大汉,才把要求降低到打扫卫生。回到房间近乎是粗暴的扯开领带换家居服,夏天果然还是穿大短裤凉快,衬衫西裤太热。

一目连的手艺也就是自己凑合着过,他觉得要是请人来家里吃饭绝对拿不出手,不知道为什么荒吃得那么高兴。

可能是因为后头有啤酒等着他把。

“来吧,一醉方休。”一目连从冰箱里抱出几罐,他那时买的有点多,干脆让荒帮忙解决一下。

“你拿这么多喝不完的吧?”荒瞟了一眼,一目连怀里少说七八罐。他第一眼印象是根正苗红的大好青年,没想到抽烟喝酒烫头全占了。看这样子也不像酒量大,估计一会就睡在桌上了。

“先喝着,喝不完放回冰箱。”一目连指甲都给磨圆了,只能把酒都给荒,没想到荒打开后直接自己喝。

“别这样看我,再给你开一瓶就是了。”荒脸上也是难掩的笑意,一目连那种有点幽怨的眼神其实很可爱,当然这种话说了肯定会被打。

冰过的酒口感很好,有一点点涩,却非常爽口。啤酒带着那些复杂的情绪从喉间滑过,刺激,但是绝不粘连在口腔里,酒一下冲得干干净净。有人笑他换女朋友也像喝啤酒一样利落,荒不置可否。有的人已经不会心动了,但是无法忘记,荒不是个没感情的,难过的时候就喝点酒,反正啤酒又不会醉。

大学以后就尽量少喝,他总觉得喝酒误事。然而几口酒下肚没忍住,把白天的事情跟一目连讲了,絮絮叨叨的痛斥渣男。

一目连在他追忆前尘的时候已经默默喝完一罐,又递了一罐给荒示意他帮开。

“荒当初选择这个职业,也做好面对的准备吧?”

“是啊,但是书上看的老师教的……嗝,跟你自己去做感受肯定不一样的。”

一不小心打了个嗝,虽然没有很响,荒还是有点不好意思,脸上点红不知道是尴尬还是喝酒喝的。

“其实我挺惊讶的……你居然是民事律师,”一目连过透过易拉罐被拉开的小孔看里面的晃动着的液体。“我以为荒这样的人会是刑事律师吧。”

荒小时候就像当律师了。精确一点就是小学的时候跟父母一起看港剧,主角刚刚好是这个职业。小孩子都喜欢拿把玩具枪当王子逞英雄救出公主,把邻居家小男孩揍得鼻青脸肿,母亲没有责骂他,只是严肃地跟他说,武器要用来保护重要的人。

那时候不懂,迷迷糊糊有了一个概念,后来才明白保护的含义远比小孩子做梦来得深沉。

“刑事律师的话……免不了要给杀人犯什么的辩护,我不想。刑事上的东西无法洗白,如果哪天我真的要去被告的辩护律师,估计辨完就想自杀吧。”

他这个人爱得分明,恨得也分明。法律是很严谨的,或许罪不至死,量刑过重,定罪也是检察机关要斟酌的。即使一个反社会人格连环杀人犯也有自己的权益,检察机关提交的罪证不能作假,法庭对他的审判必须公正,量刑重一点不行轻一点不行。就算他的结局是死亡,也必须按着流程一步步走,判定他死刑。

为这样的人辩护一般就是减轻他的量刑,当然刑事律师非常有挑战性,也能带来很大的成就感,或者负罪感。

荒不能接受负罪感这种东西,想象自己为犯人辩护就够他难受的要死。

“我给你说了你可别笑我,我想……用自己的力量,去……嗝。”

一目连放声大笑。

“你再笑我不说了!”荒恼羞成怒。

“哈哈哈好的我不,哈哈哈我不笑,你继续。”

“哼。”他手里的一罐啤酒终于见了底,又开一灌。往嘴里灌进一大口,感受酒精在舌尖跳动,才让他又有坦诚相待的勇气。荒当律师的理由很简单,但这种东西也就小学生才会讲出去炫耀,年龄越大越难以启齿。一目连应该不会笑他吧……?

“我……想用自己的力量,去保护……别人。”

时间能改变很多东西,容颜,物质,感情,都要面临时间的打磨。荒也从懵懂的把邻居打肿的小男孩,真的长成了一位法律工作者,唯独这点一直没变过。

保护有很多种,解放军在寒冷边境驻守,人民警察在大街小巷巡逻,学者在实验室彻夜不眠,护林人以苍山翠林为伴。荒就喜欢律师这一种,热爱这一个职业。

然而一目连还是笑了出来,拿手遮住嘴妄图不被发现。

“你还笑我!不给你说了!”

“不……我只是没想到荒选择的理由那么简单。”一目连轻轻咬手背,克制自己的笑声。

他以为当律师可能是父母的要求,或者说觉得社会地位高能赚钱,一直没想过他动机单纯得可爱。

有天深夜一目连起来喝水没开灯,听见荒在阳台打电话。他很生气,跟父亲差点吵了起来。大概是父亲要他玩够了就会去自家当公司律师,荒不厌其烦地重申自己不是在玩,他已经不是个孩子,在父亲的庇佑下工作无异于混吃等死。

一目连有点惊讶,他早猜到荒家境不凡,普通人家谁闲着没事在别的城市买一套三室一厅。没想到荒

近距离接触一个人果然和远远的看着不一样。高中那会他知道荒的联系方式,回家路线,甚至每次考试的排名,但是只有现在才算稍微了解他一点。那个人影鲜活起来,变得有血有肉,他的心是跳动的,是炽热的,他的血液流淌着,翻滚着。

“你就是在笑我……”荒话音闷闷的。

问他这个问题的人不少,但是他总是打马虎眼混过去,喝酒喝得太高兴了就忍不住讲给一目连听,果然还是被嘲笑了。

“没有那个意思……我觉得荒……很温暖。”

“真的假的?”

“真的。”一目连的眼神格外认真“你一直是一个很温暖的人。不管是高中还是现在,这点一直没有变过。”

荒入足球部,那时候校队状况不好,他拒绝篮球部的橄榄枝,毅然选择热爱的足球,一心重振校队雄风。

他刚刚入学那会写字挺艺术的,后来在课业之余一点点认真描字帖,现在已经非常工整干净。

第一眼看到荒的时候就觉得这个人很冷漠,只要稍微接近一下,看看他写的文字再跟他说说话,就能明白,他的血是热的。

然而自己看自己都是雾里看花,荒本人并没有这种了解。

“还是头一回有人这么夸我,我先得意下。”

“你可别是个傻的……”一目连把垂下来的鬓发撩到耳后,另一只手举高易拉罐装作喝酒的样子遮住嘴唇。

他也很高兴。



心动是一瞬间的事情,没有人可以拒绝维纳斯的邀请。

一目连枕在他腿上,不知道睡没睡过去。

两个人打开了电视一边喝酒一边看,讨论哪个明星演技浮夸哪个明星万年不变死人脸,讲到高兴的地方就碰一下啤酒罐一饮而尽。肩碰肩谈天说地,比如“这个演员把台词忘在北纬108°了吧!”“你看这个是不是比你还傻!”“这个主持人脸上有只绿眼大苍蝇!”“明明是电视上的大苍蝇!”之类。

结果可能一目连喝得有点多,荒喊他说快看你女神的广告,发现这人没反应,又推了推一目连他才说困了想睡觉,嫌肩膀太硬,枕在了荒大腿上。

他眉头舒展,闭着双眼,脸颊上一层薄红,倒是有几分像他的画。荒偶然买过一本杂志,封面插图实在吸引人。长袍男子神色柔和,提一盏纸灯,夜巡山林。灯光微弱,身旁几缕青烟,把人映得如梦似幻。那种感觉非常惊艳,后来发现原作者一目连本人非常人间烟火,有点失望。

他现在安心地睡着,神色温柔,心跳声渐渐大过了电视上的嬉闹,酒壮怂人胆。

“一目连,要是我追你你会答应吗?”

“追什么追……你这样还是算了……”粉发青年气若游丝。

人心真复杂,明明之前就还在夸他,一转眼就嫌弃上了。

“还是换我追你……”

“也行……?”






——————完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完全没有那种感觉了……可能这章没跟midori讨论吧,她简直就是智zhang慧的雅典娜

臭不要脸求评论

一生多情,次次真心,非我原创,是一条微博底下的评论,现在找不到了……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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