隐川Moonquakes

光切相关文已经全部发布至凹3,我的id是SHyc,镜像链接无法分享(会被屏)
还请各位同好自行用餐~

【双龙组】我就在这里(现PA)

  3k字左右,短篇完结。题目有点没头没尾……是一本小说的名字大家应该知道下一句吧





“那个……一目连,可以……拜托你帮我做下今天的值日吗?”


    一目连握笔的手一顿,笔尖就这么戳在稿纸上忘了移开。


  “今天……吗?”

  

  花鸟卷不好意思地点头。现在是下午的第二个课间,上完最后一节数学课就放学了。她也知道临时调换值日生不方便,但是实在是找不到别的人了。她是艺术生,很少来学校,开学好几个月同学都没认全。美人身边总不乏异性主动请缨,可是她不敢——这样就好像给了他们机会。


  “我记得明天才轮到你……嘶……我明天一定帮你做值日。”


  花鸟卷和一目连是初中同学,高中班里也勉强说得上话。

  

    “……”


  他实在不忍心拒绝这个带病上学的女孩子。巧的是今天对他来说也实在特殊,从出门开始,就感觉到了——空气都是冻的。一目连只当是天气预报又出错,顺手缠了条围巾。初冬的早晨不太亮,远处晃晃的暗影他也没在意。等上了公交车还是凉意彻骨,哈了好几口热气很快就散了,刚温的手不经风吹,加倍的冷。一目连看着身旁热得脱外套的中年大叔,忽然意识到这路公交一直是空调车。


  路过繁华街区眼巴巴去看那家花店,大门依旧紧闭,但愿今日平安无事。

  他想了一天的“平安无事”,偏偏坏就坏在要回家的当口,花鸟卷原本只是感冒伤风,下午疼痛加剧。美人同性缘并不太好,一时找不到人伸出援手。她还不知道一目连比她可厉害多了,不分性别的没有人缘。


  “好,你去医院吧。”

  快点扫完就好了,也不需要很久……吧?回过神的时候,钢笔已经在草稿本上染出一个毛毛躁躁的黑球。


  其实不希望发生的事情,就越是容易发生。或许说,早知道要发生,所以如此惧怕。他关紧教室的窗,顺带向下望了一眼。学校里人并不少,球场上有人热血灌篮,对面楼活动室灯还亮着,能看见练琴的学生,但是又比平时多了点什么,朦朦的逼仄的黑色看得他呼吸一滞。


  有抹大胆的黑色跳出来,试探着去扒拉守门员的小腿,又触电一般缩回。活人的气息太烈,特别又是这种十六七岁热血沸腾的青年。


  可是它们是贪心的,没有谁是不贪心的。


  放心,放心,时间不算太晚。一只猫灵而已。


  那个男人在的话,他今天在的话,就不成问题。


  一目连粗暴地扣上教室门,这种力道门或许会被弹开,不,一定会被弹开,但是来不及管么多了。有同学被他甩在身后,大声调笑说怎么跟逃命一样,不过差不多,一目连算是在保命。只要他跑起来,他在风里,就仿佛受到庇佑。


  他天生体质虚,能见妖鬼。当然,它们也能看见他。父母年年带去寺庙求签求平安符,一目连现在还是会被奇奇怪怪的小鬼抓脚跟揪头发,也没有出什么大事。十几年过去,小鬼怪几乎是默许了他的存在,但不意味着威胁就此消散。今天尤其。


  如果那个人在的话?


    印象里的那个人经常披一件黑底鹤纹羽织,翘着腿坐在石桌边。一目连只见过他穿长衫,鞋子也是木屐——虽然这个人本来就很高了。满身的沉稳气息,活脱脱像从画卷里踱出来的。


  他守着一家花店,又没什么生意人的样子。好像在店前石桌上翻翻书就是他的工作,每天都做得很好。一目连很难去描述这个人的长相,他懂得这个人是怎么样的眉毛眼睛,但是无法形容出来。那是一种流动的美,每时每刻都在更替,次次都比之前更惊艳。只要有他在,这一天就会很太平。一目连初见荒的时候还没想那么多,只当是运气好。后觉对方从不与那些妖鬼同时存在,只要看见他,天就是厚厚的蓝,云也是重重的白,强硬地不许什么灰黑色掺进去。


    当然“荒”这个名字,是听些个好事的四五十岁姨妈提起的,年轻男子在中老女人堆里格外受欢迎,特指好看的年轻男子。


    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,花店门还是紧锁着,不知道晚上怎么样,不知道荒会不会在。但这个人好像有魔力,光是想着他就能稍稍安心。

  

 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回忆的好时机,一目连不由唾弃自己,当务之急是快点回家,家里有好些奇怪的宗教法器,求人不如求己。


  他知道身后的黑影越叠越多了,由最初轻纱样的薄薄的浅灰点点加重,还有的妄图伸出郁成的黑色的“手”,像生长的珊瑚。①远远地有什么拖长了音喊他,调子像迂回的山路,细细一声要折上七八折。


  不知道,别回头,不能听,不能应。


    可是声音一声声变得清晰,太阳还没有完全湮没,但也在钝钝的一点点沉下去。下班高峰期,堵的不仅仅是车,跑也跑不快。虽然商业街的人只会越来越多,或许很安全,一目连终究是要回家的,他不能在这里一直待到第二天日出。人纷纷往这条街上聚来,身后的女人打电话约伴,前面的小情侣手挽手发愁一会儿去哪吃,有几个男孩子呼啦挤进饮料店联机打游戏,但是这没有用。这些笑脸人他一个也不认识,没有人可以陪他回家的。


  也没有人愿意陪他这样无趣的人回家的。


  一目连挤在人潮里艰难的移动,可能罐头里的鳕鱼活动起来都比他方便。五彩斑斓的灯跳着,热闹至极。可是灯火之外呢?②日暮还是日暮,黑夜还是黑夜。原本充裕的时间就在这人群里一点点被挤掉了,他无法将自己置身于风中,焦躁过去了就是绝望。


  “嗒”


  不知道是什么声音,但是它无比的清晰,嘈杂的世界随着这短音平静下来。


  “嗒,嗒,嗒……”一目连终于辨出来应该是脚步声,声音的主人离他越来越近,但一目连不想回头。他直觉对方一定是来找他的,那就一定会走到他身边。虽然只一分钟,像是好多年。或许真的是好多年,恍惚觉得自己等这个人好久了,只是那些光阴无所谓地过去,跟一分钟没有两样,都是同等的平均的茫然。


  “不走了吗?”那个人最终停在他身侧。


  荒真的很高,又喜欢穿木屐,说话的时候体贴地低下头。这还是一目连头一回在这样的地方见他,带着这样的人间烟火气。头发是浓郁的黑色,辫子留得很长,藏不住的醇厚的古典气息。


    “……太挤了走不快。”


  “唔,也是。”荒不再看他,往前走了几步又停下来,回头看一目连。


  自从他出现起一目连的视线就没移过,但只是眼睛灼灼地望着,身体都不动。


  荒笑笑,向一目连伸出手——是个邀请。


  他欣然赴约。


  “之前有事出门,也没想到一去就是好几天。”


  “不是好几天,是一个星期零三天。”


  “噢……”在爱宕山那种地方都忘了时间。


  荒懊恼地低头,拿余光瞄一目连,对方没有任何表情。但荒是个有魔力的人,对他自己来说也是一样——他硬是能从对方平静的面容里读出什么别的东西。


  他们不再交谈,只是往前走着。荒先前还在犹豫,送人回家这种事要不要先请示,自己转念一想,不对,我送人回家也用不着别人同意。好在一目连没有为难他,包容着荒最后的一点任性。


  渐渐远离了商业街,但道路并没有想象中冷清,居民区总有人遛狗,白色的大只拉布拉多很热情,看见什么人迎面走来都要去蹭一蹭对方裤腿,任主人怎么拽绳子都要跟路人亲热完再走。有个小孩不肯好好走路非要闭着眼,父母只好一左一右牵他,夫妻对视又低低的笑。一目连懒得去问他怎么知道自己回家的路,总感觉荒会自己说,现在不说以后也会说。


  两个人把所有都留在身后,慢慢走着,不去管过去和未来,至少现在他们是走在一起的,现在是。透过玻璃柜墙能看见几对热恋的情侣,互相喂蛋糕喂咖啡,笑声荡漾着。但他们就好像是对人过中年的老夫老妻。这个想法刚出一目连就不由嫌弃自己,明明两个人都很年轻,今天才是第一次说话。


  “连。”


  一目连惶惑地抬头看荒。


  他指了指前面,一目连才惊觉已经走到了单元楼下。


    “那我……回去了?”

  

    “恩。”

  

 “你还不走吗?”

 “我等你上楼亮灯。”③


  一目连最后点点头又挥挥手,一蹦一蹦跳上台阶。他开门很轻,关门的时候也特意用钥匙关的,鞋都没脱就冲去客厅的窗台,他对于家里的摆设已经很熟悉,不开灯也没有关系。


  荒果然就在楼下往上看,一目连很难形容出那是什么眼神,他从没在任何人身上见过,像是藏着万千山河。他还在等他。


  一目连后知后觉去开灯,再跑回窗台挥了挥手,又认为还不够,索性大开了窗户。


  “再见——!”


  他好像唤来了风,树叶婆娑。荒的额发鬓发被吹乱,遮住表情却遮不住笑声,羽织上的白鸟翩飞起来,代替主人向他招手。


  “恩,明天见。”

   





-----------------
虽然不是什么生涩的典故不至于阅读障碍,但是怕大家以为是原创

①:化用顾城的诗句“乞丐的手,像珊瑚般生长”

②:这一段大意都化用张爱玲的《第一炉香》末尾,原是女主葛薇龙和乔琪逛灯会。原文:然而在这灯与人与货之外,有那凄清的天与海——无边的荒凉,无边的恐怖。她的未来,也是如此——不能想,想起来只有无边的恐怖。她没有天长地久的计划。只有在这眼前的琐碎的小东西里,她的畏缩不安的心,能够得到暂时的休息。

③:乍一看没化用也没引用,但其实写的时候一直在想《窈窕淑女》里面Freddy的唱词“我只想要在你住的街道上,等你。” 他真的好帅噢


评论 ( 6 )
热度 ( 106 )

© 隐川Moonquakes | Powered by LOFTER