私设有
暮春的傍晚,晴明从贵族的歌席酒宴功成身退,跑回庭院一反常态地给雪女讲冷笑话,把花鸟卷翻出来吹风,用皂角洗了好几遍椒图的蚌壳。
一目连安慰着头扣假发的河童,旁边正在被裹第三件秋衣的夜叉忍无可忍“给本大爷滚!”
荒蹲在树上,觉得这个人类能活到这么大真有意思。
晴明转转眼珠,蝠扇掩唇。
“我想架一个大秋千。”
言下之意该各位动手了
秋千好,秋千妙,秋千呱呱叫。
男女老少齐上阵,完工不过几天的事。
木质秋千厚实沉稳,扶架处雕花勾雀,漆上明艳朱红,式神少见此等红男绿女的玩物,新奇得很。
一目连被缠得没办法,只得答应借风托秋千,任孩子们嬉闹。
荒在一旁看着他,什么也不说。
“你不去吗?”曾经的风神侧头看他,唇边笑意和煦。
“呵,别把我跟那些秋千都没见过傻子混为一谈。”
一目连噢了声,不再开口。
人定时分,荒仰头将最后的琼浆玉液倾尽,挥退白龙,迈向庭院。他向来晚睡。
从抿下第一口酒起,就有零零碎碎的声音,本没想管,可窸窸窣窣个不停惹人生厌。
索性去看看。
一目连只着单衣,双手轻握吊绳,背对他坐在秋千上,足尖点地。脚步声把他从神游处唤回,继而有些抱歉“吵醒你了?”
“还没睡。”
“噢……那荒,你来推秋千吧?”
“自己荡。”
明明就会驭风。
“荒不愿意吗?”
“……”这家伙肯定喝了酒,还挺多。“坐稳。”
一目连阖眼,任由荒在背后没轻没重地乱来,哼起惬意的小调。
银白长发代替月光,散着淡淡辉耀。
“这是什么曲子?”
“想学的话可以教你哦。”
“你留着自己玩。”
“不一起吗?”
“不。”
“我是说秋千”
“我对这些愚昧人类制造的东西没有兴趣。”
“就当陪我吧。孤独的前任风神需要陪伴呢,尤其是在这样的夜晚。”
“……你醉了。”这样的一目连让他手足无措。
“真过分,喝酒的明明是荒。”
他拍拍腾出的空位“要是一起的话,可以用风符哦。”
神使鬼差地坐下。
“不用抓绳子,抱我就可以了。”一目连的眼睛似乎没有睁过,摸索着抓住荒的手,才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卸了手甲。
“……你真没喝?”
“好吧,骗不过你。不过洗完澡味道已经没啦。”
果然。
一目连平时也笑,只是浅浅勾唇,与其说是愉快心情的象征,不如说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礼节。
今天晚上笑得太多了,两分明媚伴七分傻气。风神应该不会料想自己如此失态。
“差不多就回去睡觉,别庭院里丢人。不想认识你这种酒品差的家伙。”
不跟醉鬼玩。
一目连半睁眼,悄悄瞥他。
荒懒得看。
“酒吞喝多了还打人呢。”
“你又知道。”
“茨木那里听来的。”
“我不介意现在揍你一顿。”
“那你跟酒吞一样差。”
不生气,不生气,他醒后什么都不记得。
“不过茨木很喜欢。”
果然是醉鬼,说的话毫无因果。
“你少讲两句。听了无聊的东西容易头疼。”
“荡秋千?”
“……”
荒的手还在一目连腰上,顺势扛起也未费力气,只道跟傻子待在一起迟早变笨,快些把这家伙扔回房间不就什么事都没了。
动作并不温柔,一目连几乎是摔在被子上。但他异常安分,不吵不叫也不看,双手相覆置于胸前,任由荒粗暴地擦净脚尖尘土。
“我可以说话吗?最后几句。”
行,你赢了。
荒深吸一口气,想起要去捡扔在秋千旁的手甲“说吧。”
“你过来点,这是个秘密。”
再度默念“不生气”“不跟他计较”“不能动手”之类自律。
那醉鬼抬眼看他,又笑。
笑意是两分明媚七分傻气,还余一分缱绻,原本是春水妥善安藏眼底,未曾想氤氲成青烟,绕梁不绝。
“晚安。”
因为世界上不能同时存在两个太阳,
这家伙活该一只眼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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想写双向暗恋那种朦胧美好的感觉,就像吕秀才那句明月清风偷我心,发现还是不太擅长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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